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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9-3-18 16:53 编辑
有些废话不必说
博山 云止于水
昨晚，爹说:“镇上来村里体检，我早晨得去打鼓，李继宏家娶儿媳妇。让你娘先去。”我说:“十点以后不能喝水了啊。”“知道啊。”娘坐在交叉上，开始刷牙。我关了房间多门，躺着，手里捧着《三体》，不知何时，困了，就放下书，迷迷糊糊睡着了。
“云啊——到了点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娘在东厢房大声喊着。我赶紧拉开灯，灯亮起来，娘就知道我醒了。很久以前，我说:“娘啊，我定闹钟了，你不用喊我，我心里有数。”很长时间，都是在闹铃响起前醒来，伸懒腰，抱紧自己，轻轻呼气，之后，才起床。
有一次，天色有些亮了。我还在睡梦中，奇异的梦境，跋山涉水的旅途。依稀听到娘又大声喊我，睁开眼，喔，六点十分了啊！要坐不上车了啊。原是四点多醒来，看手机时，随手一划，不知不觉就把一小时后的闹钟给关了。
迅速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就匆匆去坐车了。“你可去买点吃啊，白挨饿啊。”娘的声音像是一阵风，擦过耳朵。我背着包，一路小跑，远远看见校车闪着灯，还停在村西头卫生室的门口。我舒了一口气，总算没耽误坐车。耽误坐车，可麻烦了。
下车后，我并没有转头回走一段，去那个早餐店吃饭。有好多事情需要去做呢。早读后，上了两节课，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喝了满满一大杯水，饥饿之感就淡了。
而我喜欢这种饥饿的状态，头脑那么清醒，身体也轻盈起来，清水流过，带走了宿夜的垃圾，身体清明，心里也保持了清醒，如风烟俱净的田野，树木清新如洗。
直到十一点半，午餐时间，才拿着饭缸去食堂打饭。土豆粉皮和豆芽，一大勺子玉米粥，麦香四溢的馒头。午间的阳光，还流连在我周身，桌子上，仙人掌生长旺盛，近二十株仙人掌挤在一个塑料杯里，好几株侧生出的小芽儿，似是婴孩嫩嫩的手指，顶着的刺也是柔软的，绝不伤人。塑料杯外面罩了一圈淡黄小花的礼物纸，玲珑雅致，生活并没有因为少了一顿早餐而黯淡。
放学回家时，娘正在切菜，山药黏黏的，收在白盘子里。娘抬起头，无限爱怜地问：“早晨去买饭吃了吗，木饿着吧？”我不想她为我担忧，事情又已经发生过了。就笑着说：“吃了，去买的。放心吧，娘。”娘脸上的忧虑之色，慢慢消散了，她终不会知我心底的辗转。
想起自己也常常犯如此错误，在微信里，在打电话时，总不忘了叮嘱小乖：好好吃饭。晚上尽量十一点前睡觉啊。小乖微信里唯一的一则说说就是：听妈妈的话，好好吃饭，早些入睡，别让她伤心。看过之后，眼角湿润。看似与我疏远的少年，心底的婉转以这种方式道出，也好。
我知道，其实很多个周日的早晨，他还是一次次错过了早饭时间，他还是每天凌晨多才从画室回宿舍。那个以“被窝是青春的坟墓”的吾道画室，那些怀揣梦想的孩子们，几乎每天都在画室里画到凌晨，校考时，和小乖一起住在杭州漫觉陇，谈话中，我才知道，在北京的那些日子，小乖每晚入睡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左右。如风的少年，甚至开始掉头发。老师说：“别怕掉头发，回去之后，又慢慢恢复了。”那些时光，小乖是快乐的，沉浸在自己喜欢的艺术中，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世界，忘记了曾经受到的歧视、冷落和无助。周日清晨的酣眠，是我最疼爱的小孩最大的奢侈，或许睡眠比吃饭更为重要。
大年初一清晨，小乖给奶奶打电话拜年，我听到我在电话里说：“要好生吃饭啊……”而，被叮嘱的人从来不会因为有人叮嘱自己而真的去做，而那份心意早已收取。
有些废话不必要说。只是那些废话里的情意，多年之后，人到中年，经历世事沧桑，才慢慢懂得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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