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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店：黄丰年 一 块 手 表 时间：1977年夏 地点：某市属中学院内 天太热了。榆树上的叶子有的变黄，不少落到了院子里，教室旁，甬道上。树上的婵声嘶力竭的一个劲地叫着。 学校坐落在河边，虽是天旱炎热，但河里还有不少水，也正是放心洗澡的时候。白天中午是那些男爷们赤条条霸占着一河水。晚上他们更是放肆，全裸着在水里撒欢。 这所学校的老师，尤其是女老师，过一个夏天，可谓比坐监还难受。学校没有澡堂，宿舍就更不用说了，洗衣服还得到锅炉房专用水龙头接水。教室内没有电扇，更没听说“空调”这个字眼。学生在教室里只靠开窗透进的那点丝丝凉风，没风时只得用书当扇子，一把汗，一把汗的用手擼下来，把汗珠摔到地上。 学校的西南角稍偏的地方有一个水池，虽然不大，也就是十几平方，全都是用水泥与砖头砌的，上面墁的水泥光滑滑的，很是洁净。水深八十公分，一蹲下正好漫到脖子。水也很清澈，一眼可看到底。这是学校备用的水池，一旦河里无水，只得用水泵从井里汲取。水池砌成后，一直保持满满的，过几天变换一次。夏天来了，雨水相对多，就是像今年天旱，水池里还是一直保持满满的。这满满的一池水，其实很少用，这样也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虽然是摆设，却成了那些女老师与家属孩子的乐园。尤其是星期六晚上，学生都回家了，那些住校的女老师便领着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偷偷来到这个水池享受一会。对此学校虽有耳闻，备用水池怎麼成了澡堂。但考虑到那些女老师及小女孩一个夏天也没法洗澡。河里白天不能去，晚上更不能去。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夏天水多，临时也用不着。后勤管理人员及校领导也就睁一只眼闭只眼，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况且都是本校的老师及家属孩子。尤其是都是女性，她们这个夏天也真是够受的。 这天是星期六，吃了晚饭，平时讲究仪表，穿戴时尚，气质尤佳的英语A老师，自然也想到了那个令她开心的水池。去早了不行，去晚了也不好，人多孩子多。小孩在水里胡扑楞，溅得身上湿漉漉的，洗个澡也不得安分。于是把备用的衣裤及肥皂放到了搪瓷脸盆里，佯装洗衣服，便来到了这个偏僻的水池。 隔着树，还有几十米就听到很热闹了，走近一看是几个同事及家属和孩子也都在此洗开澡了。她们来时大都装着洗衣服，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洗澡。她们先委托一个在一旁“放哨”。若有人尤其是男性在此路过时，放哨者就“嘘”的一声，各人就佯装在洗衣服，只是孩子们在水中嬉戏。若到了放心的时刻她们就自然“撤岗”，都放心洗起来，只是不很踏实，毕竟是在校内公共场合。A老师来到，轻轻的与她们寒暄了几声，便放下脸盆，看到几个同事也都在那儿洗澡，自己也就“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衣服，放心的洗了起来。一伸手撩水，只见一明晃晃的东西闪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摘掉手表。A老师是北京外国语学院毕业，家境很好，在校时就戴上了手表。毕业来到这所中学，成了全校教职工戴手表的几个人之一。况且她戴的不是国产，而是名牌瑞士表，全校人那是羡慕。人长得漂亮，带着名表，气质非凡。好马配好鞍，她也成了老师的心目中的“美女富婆”。她唯恐将手表弄湿，虽然这手表具有防水功能，还是小心地摘下，轻轻放在了坐着的水池沿上。一看周围全都是同事与老师的家属孩子，便放心地洗了起来。过了过把小时，人陆续走开了，学校也拉了熄灯铃。她便把洗好的衣服放到盆里，换上带来的衣服，走了，还有几个老师及孩子继续在此闲聊与扑腾。 第二天是星期日，A老师洗澡后非常的舒服，尽管天热，但还是睡了一个好觉。一睁眼，阳光已透过窗帘的隙缝，偷偷的跑进屋子，是那样的明亮与刺眼。几点了，一伸手看表，结果手表没戴。又找了找床头，床头没有。又看了看桌子椅子等地方也没有。“奥”我想起来了，昨晚洗澡我摘下后放到水池的沿上了……不过那些未走的都是同事与老师的家属孩子，她们捡到后也还是还的，现在社会风气还是很好的。再说那些孩子我也大都认识。想到这她心里平静了一下。不过我得到水池那里找找。于是她穿好衣服，急匆匆的到了水池那里，一看什么也没有。肯定是她们捡到放到家里了，吃饭后我再到老师家问问。 吃了饭，他便到昨晚看到的那些洗澡的同事及家属挨个问，都说没捡到。他们大都爽快的说：“咱都是当老师的，况且是同事，谁还干那种贪财事，你放心没不了……”A老师也觉得他们说的是个理，不过手表到现在还未有找到，也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再问问那些孩子吧，便找到了昨晚在洗澡时候的孩子，但凡找到的都说没捡到。那样星期一上班之后我再问问吧。 我的同事B老师的孩子也去了。B老师我和他是一个教研组，人很老实。他可是我的大哥，一副黑边眼镜下遮住了大半个善良和气的脸庞。 星期一，她上了完一二节课回到办公室。大多数老师也都下班回到了办公室。办公室内也显得热闹啊起来。A老师便问B老师：“李老师，你家孩子是不是星期六晚上去水池洗澡了？”“去了，和她妈一块去的。”“我的手表忘到那了，我去找时没找到，不知咱家孩子捡到了没有？”“你想，咱是谁，孩子没捡到，就是捡到了，他就给我，我会找失主，尽快归还的。况且咱又是同事，还在一个办公室。”说得是那样的肯定与坚定。“既然没捡到，我再问问别的孩子……”在一旁的老师也都符合地说：“李老师，是咱的教研组长，是咱大哥，他的孩子捡到后，一定给他或者他妈。也肯定会还给失主的。你放心吧，你是咱全校有手表的几个人之一，还是名表！”这一番话后A老师也就放心了，准是他的孩子没捡到，全家人都这么认为，没错的，我再问问其他孩子吧。 问了个遍，只是没见到B老师的孩子。既然B老师这么说，问不问的无所谓了，若见到就问问，见不到就算了，也可能孩子捡到没给父母…… 在回家的路上，正巧碰到了B老师的妻子，领着女儿小红出去赶集买菜回来，A老师心想有枣无枣打一杆吧，他爸都说得那样的确凿，不过还是问问吧。“大嫂，你出去买菜去了。我想问小红昨晚去水池洗澡捡到手表没有，我的手表忘到那了，去找也没找到。”没待B老师的家属回话。只见她的女儿小红对A老师说“阿姨，我捡到了，我拿回家，我爸妈都在，我把手表给我爸了。我爸还说，这手表不错，你睡觉去吧，我就睡觉了。”“怎麼，我爸没问谁丢手表了吗？”然后贴着小脸，仰着头看了看妈妈。只见B老师家属脸上想挂了块红布，默默地低下了头说：“我再回家问问老李，让他……” A老师听到这话，又联想到B老师在那么多老师面前，回答的那么干脆，那么肯定，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2018年7月1日 黄丰年：山东 淄博职业学院教师。博山区石马镇南沙井村人，现居淄博张店。 爱好文学写作，喜欢散文、纪实文学、诗歌创作。系淄博市作家协会会员，音乐家协会会员，音乐文学协会会员，淄博网络作家协会首批会员。在多家报刊媒体发表作品三百七十余篇。专著《金牛山大观》、《绿洲沃土》、《雪落无声》、《金牛山大观》增修版（与丁恩昌先生合作）、《五谷杂粮》、《瑞雪映春》主编或参编多部文史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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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11 03:2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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