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野芒 于 2016-8-19 10:40 编辑
孩子 淄川/野芒
没有孩子，人生就不完整。没有养育孩子的过程，人生就丧失了最精彩的情节。 有了孩子，才能体味到生活的另一种滋味，才能欣赏到人生旅途的另一种风景。
当年，结婚后便盼着当爸爸。每当看到别人活泼漂亮的小孩子，心中便常常构想自己的孩子的音容笑貌、举止行动，可妻子婚后不久便离职进了大学读书，孩子的事自然就耽误了下来。看到年龄相近的同学、同事的孩子一个个出生、长大，便时常生出些遗憾和羡慕。 妻子毕业后怀胎十月，在期待及小心翼翼中终于等到了临产的时候。在妻子痛苦的挣扎后，终于听到了女儿响亮的哭声，当时正是一个寒冬夜里的三点。我骑车飞速赶回家里报信，在家里一见我的母亲，眼泪不知为什么竟夺眶而出。 是惊还是喜？似乎都有，又似乎都没有。
一成为爸爸，亲情随之而生。 女儿生下后放在婴儿房里，妻子在妇产病房往着。第二天晚上，婴儿房里传出了一个孩子的哭声，从天黑开始一直不停，听得人揪心裂肺、牵肠挂肚。我担心是女儿在那儿哭，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后来又在走廊中走来走去，一直走到夜里两点。听那孩子越哭越惨，再也忍不下去，便敲开了值班护士的门，问护士：怎么有个小孩子老是哭？护士说：小孩子哭很正常。我又问：是不是我的孩子在哭？护士笑着说：那你进去看看吧。我急忙走进婴儿房，在一排小家伙中找到了女儿，她这时睡得正香呢。这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我的孩子，我仔细地打量着女儿，心中一种柔情、一种难以言说的甜蜜油然而生。 回到病房，立即进入了梦乡。
有了孩子便有了新的生活。其中最早的感触就是累和忙。 有些事是从未做过的，例如换尿布。 那时，我住的是单位的平房。在一间房里，女儿和妻子睡一张大床，我睡一张小床。睡前将干净的尿布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我的枕头边上。女儿一哭，我便像听到冲锋号一样跳起来。首先抓一块尿布塞进我穿着的秋衣里边，然后奔向女儿，轻轻地打开襁褓，轻轻地将原来的尿布取出，给女儿把污物擦拭干净，用温水洗过，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块带着我体温的尿布，不凉不热地垫进女儿屁股下面。 这一切都是跪在床上完成的。那时，女儿的小腿、小手软软的，拿在手里小心翼翼、高度紧张，每次尿布换下来，都是满头大汗。 这样的事儿每天晚上要有十多次。这样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的真是难受呀。记得有几次下半夜给女儿换完尿布，感觉还没走到床边就已睡着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站到磅秤上一秤，不禁吃了一惊。体重比一个月前减了整整十斤！
当了爸爸，许多事儿才学着做。侍候妻子月子时，就闹过一个笑话。 妻子生产后，母亲买了一只老母鸡，要做鸡汤给妻子喝。杀鸡，“刽子手”自然非我莫属。 吃过不少鸡，但从未杀过鸡。提着屠刀。看那老母鸡一幅敦厚老实模样，有些下不了手。下了一番决心后，将刀在鸡脖子上一刀划过，丢在地上。那鸡在院子里惨叫挣扎时，我便逃进屋去。可当我端一盆热水再到院里时，杀鸡处却只有几根鸡毛、几滴鲜血，老母鸡踪迹全无。 抬头望去，那厮正站在墙头上四处张望呢。 又气又笑，在哥们儿的帮助下，将鸡抓获归案，这回恼羞成怒，将鸡放倒在案板上，力劈华山一刀下去，那鸡顿时身首异处。这时，觉得心脏怦怦乱跳。 将鸡煮好，给妻子端上，妻从碗里夹出一条鸡腿道：你吃。 这时不知怎么，我突然感到喉咙发痒，想吐。 感慨之余，突然想起孔夫子的“君子远庖厨”来，不禁哑然失笑，这老先生也忒那个了。如果也如我等必须杀生，且还要讲究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他老夫子还能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孩子在父母的呵护中一天天长大。 值得自豪的是，女儿最早会叫的是爸爸。小时候，看到我要上班，女儿便哭；而看到妻子上班，女儿却无所谓的样子。这让我很是骄傲。 我记忆里是最深刻的是女儿十个月大时，有一次坐在床上玩，我在旁边躺着，一个小虫子爬在了我的手上，我装着痛苦的样子在床上挣扎、惨叫。看到女儿先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虫子，然后，猛地一把将那个虫子抓在了手里。看样子，女儿几乎哭起来。 父母与子女血脉相通，感情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孩子的成长过程着实有趣。 记得女儿两岁多时，为锻炼小丫头的独立能力，岳母大人给她五元钱让她一个人到不远处买油条。完成任务回来后，大家大大表扬了她一通，小丫头也着实有几分得意，但当我催促她将找出来的钱交还岳母时，小丫头却断然拒绝，理由是：姥姥给我的钱给了人家了，这些钱是人家给我的。 当然，孩子也有给你烦恼的时候。 女儿长大了，便有了许多调皮的行径，在四五岁时，有一阵子逆反行为特多，不让她干的事情，不说尤可，说了后她一定要去干，有时候就忍不住揍她几下。为了这，我还被母亲大人声泪俱下骂过一通。我觉得，对孩子体罚也是一种爱，但这种爱只能由自己来表达才合适。所以，如果我妻子动手打孩子，有时就是骂几声，我也“见义勇为”、挺身而出，护着女儿——心疼呀。
孩子的成长是对父母最好的回报，常常会带给你新的惊喜。 女儿一岁时，母亲便用硬纸板做成了卡片，用线穿成一串，教女儿认字，女儿兴致勃勃，过玩边认，“学业”突飞猛进。不到三岁，便已识了许多字了，一次到我单位里去，同事顺手拿过一张报纸让她念，小丫头竟不慌不忙地念了起来，同事大为惊奇。 对孩子进行早期教育，我认为好处就是强化了孩子的自信，坏处则是往往让他们上学后产生懈怠。女儿读学前班时，老师讲着课，她竟从书包里拿出针线当堂做起针线活来，让老师批评了一顿，“作案工具”全部没收。回到家里小丫头竟然理直气壮：老师讲的我都会了！
孩子大了，便不能拿他们当孩子对待了。 女儿读小学时，有一天妻子收拾房间，将几张废纸撕碎丢进了垃圾桶，女儿见了问那是什么，妻子开玩笑说：这是你爸当年写给我的恋爱信。过了一会儿，女儿不见了。妻子发现女儿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专心致志地拼凑那封“恋爱信“的碎片呢。还有一次，带着女儿到一个同事家去看他们刚出生的儿子，同事讲儿子爱哭，十岁的女儿便当场给予纠正，说小孩子这不是“哭”而是“啼”，还给人家讲了一通育儿知识。
好像不知不觉中，孩子大了，做父母的老了。在时光如水、昭华易逝的感慨中，更多的却是欣慰和高兴。过去的所有艰辛，这时都化做了幸福的回忆。 可是，没有遗憾。 因为，孩子延续了我们的生命和事业，也使我们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意义。孩子，使我们的生命有了更多的色彩，生活变得五彩缤纷。
野芒，原名陈光奇，曾出版长篇小说《阀乱》、《呼啸北洋》、《兵戈·1929》、《兵戈·1930》。QQ178055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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