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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婆婆 临淄 孙志平
女儿小的时候，婆婆帮着带孩子，在我们家常住。孙女渐渐长大，老人家腿脚也大不如从前，来得就少了。即使来了，住不了几天就喊着回去。这次还好，孙女的强烈要求下住了一个星期。真不明白老家什么东西让她魂牵梦挂，今天无论如何要回去，而且从昨天开始就收拾东西，这不大包小包都放在了门边。
婆婆跟人很亲，对儿孙自不必说，待媳妇也当女儿一样。前段时间姑娘生病，晚上咳得睡不着。没有办法，做妈妈的把孩子抱在怀里，背倚在床头上，坐着勉强打个盹。恰自己也感冒，几天下来，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下班后，往床头一靠，竟睡了过去。醒后，看婆婆一遍一遍地叹息：“看把你累得，看把你累得……”每一遍重复都发自心底，带着母亲对女儿深深的爱与怜惜。
之前回家都是狗狗的叫声充满冷寂寂的房间，婆婆来后，每次刚到楼梯口，门先开启，温和的灯光里是老人家盈盈的笑脸。我们娘俩都喜欢吃饺子，老人家来了一周，前后做了五次饺子，烙了一次菜饼。晚上的菠菜粉丝素饺子还余在碗里，明早又要做荠菜肉饺子。为了不打扰我们休息，晚饭后就将肉剁匀，面和好扣在盆里，从老家带来的荠菜择好洗净，细细切碎。早上五点我的闹钟刚响，老人家也翻身起床。想去帮忙，被连声拒绝，说：“你去忙你的，这俩饺子一会就好了。”那一刻，觉着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送走孙女与儿子，婆婆顺手拿起拖把。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劝她休息一会儿，等晚上我回家再干。“这一点儿活还累得着吗？最近孩子生病，你身体也不好，看把你累得！”一边叹息着，一边摇头，“我在，还能多少替替你，走了，又得靠你自己了。”眼睛有些湿润，这个世界很大，可是除了母亲，还有谁会这样心疼你？看看表，来不及多说，赶忙换衣服，“每天早起喝一杯蜂蜜水吧，给自己一杯，给孩子一杯。”随口答应着，去接电话，是家长给学生请假。扣下电话，发现还有一条请假的短信，于是半光着膀子回信息。“你先穿上衣裳，先穿上衣裳……”老人家一迭连声里，赶紧将胳膊伸进袖子，心里暖暖的。
一会哥哥过来接婆婆，我等不及他了。看看表，抓着包抬腿就跑。“这样紧三毛四的，带钥匙了吗？”步子停在二楼，一摸往常放钥匙的口袋，惊了一身汗，里面空空如也，赶紧转身回去，婆婆笑在门口：“我走了，没人给你开门，中午进不了家，又得着急。”温暖感激又一次涌上心头，家有老人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再次跟婆婆道别。“别急，一定注意安全！”牵挂与祝福一路相随。
中午回家，狗狗欢喜的叫声后是异常的静。家里每一个角落都纤尘不染，老公与孩子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阳台上静静地挂着这几天婆婆用过的枕巾和她干活时穿过的我的一件旧外套，刚刚洗过，依稀有水滴落。拿刀切菜，咦，下手非常轻快，比之前锋利许多。细细打量，每一把都有新荡过的痕迹，连许久不用的切面包的刀子都闪着静静的光芒。家中每一个角落都有老人的影子，诸多感觉涌上心头，隐隐的失落里，是无限的幸福与温暖。
又记起早上海绵拖把后婆婆嫌地面不干净，又换布拖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挨着打扫时弯着腰的样子；想起那天夜里吐得一塌糊涂，婆婆搓热双手，一圈一圈地给媳妇揉肚子时被闪过的车灯照亮白发的情景；想起女儿夜里咳嗽，婆婆端着水杯，急得在地上转圈的情景……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婆婆与媳妇之间没有任何的血脉关系，因缘巧合走到一起。结婚前婆婆说她受了老婆婆一辈子气，不能让她的媳妇再受委屈。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一笑而过，压根没放在心上。可是几十年来，婆婆待媳妇诚心诚意，掏心掏肺。母亲过早离开我们，从此世上少了最关心自己的人，黄土相隔，相见只能在梦里，生活中再不能端一杯水孝敬她了，常为此遗憾。但生命里相遇这样的婆婆，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了。
前段时间，婆婆头上无故起了一串疙瘩，想到母亲当年的病，心里就害怕，赶紧带老人到医院检查，好在虚惊一场。看着检查结果，娘俩一起笑了，婆婆戏说：“还没看到孙女考上大学，怎能这样急着离开你们？”人到中年，很多东西都视如浮云，唯有情感在心里变得越来越重。前行的路上，愿老人家身体康健，能陪着我们多走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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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9 16: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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