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的沙场》外两首

一墨

     1. 自我的沙场
　　
　　 秋声渐进，如中年的奔跑
　　 钉着马蹄铁的声音，身前脆响
　　 身后暗哑。提一提缰绳，月色便跪了下来
　　 吹过季节的风，无序游荡——
　　 这些空心的鬼
　　
　　 它们往湖面扔石子
　　 你立足波纹的中心，抽取夜色
　　 有新墨鲜妍，就有旧墨凋敝
　　 多么像你
　　
　　 白和黑，攻守失据。此消彼长
　　 总会有声音叫醒
　　 另一个自己。关隘失守
　　 版图一陷再陷。抵住最后一道城墙
　　
　　 雨水披上铠甲
　　 草尖之上御风。善功法者着隐身衣
　　 与灌木齐行。鼓锤覆满苔藓
　　
　　 2. 走多久，才是草原
　　
　　 伤感始于一场送别之后。列车上
　　 没有蝉鸣，也失去风戏木叶的声音
　　 她被一种嘈杂声包围。蓝跌落地面
　　 有破碎的虚空在蔓延
　　
　　 “如果有一方寂静，多好”——
　　 她将视线转向窗外，镜像节节败退
　　 树木、房屋、种地的人，被列车的风声
　　 迅速冲散
　　
　　 临停的站台。不同的人，不同的表情
　　 那么陌生，他们不说话。她用耳朵捕捉
　　 一粒微尘的躁动。
　　 眼里是幻境，白色的气泡暗藏激流
　　
　　 下一站，两点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
　　 她看到残缺的影子
　　 胆怯地走来走去。四周填满阴影
　　 霓虹闪烁
　　 挂果的七月无法捕捉
　　
　　 暴风雨和晴天的消息
　　 交替出现在广播中
　　 黑夜里汹涌的波涛 一次次
　　 将她从熟睡的子夜唤醒
　　
　　 3. 自古深情留不住
　　
　　 从漫不经心开始。然后，最深处的搏动
　　 荡开水域。她怀揣小鹿，与一个秘密相遇
　　
　　 不可说
　　 不可言说的欢喜哦。视线抚过之处
　　 白云、流水、行人来去自如。
　　 歪脖柳、芦苇荡
　　 灌木丛在黑夜举起灯笼
　　
　　 哦，多么可爱。
　　 一切都在上妆。她哼着小曲
　　 趟过落日巨大的金黄，向着未知处
　　 盛放一场辽阔
　　
　　 ——这是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听说，她下嫁某个秋天，秃顶的柿子树
　　 提着灯盏。静等一场未知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