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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校园迷影
黄学友
S大学2006级汉语言文学系，新来了一名教授，名叫欧阳均生。欧阳教授，瘦长的脸上架一幅墨色宽边眼镜，平时不苟言笑，做事认认真真，一板一眼，神情肃穆，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欧阳教授来学校后，被安排在5号楼207房间。这里既是他的办公室也是他的宿舍，一楼是学生教室。欧阳教授来大学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这天晚上，他要在办公室里加班，写一篇题为《一双穿透力极强的眼睛》的论文。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台电脑，他不知道这是学校领导专门为他准备的，还是其它教授用过留下来的。不过现在既然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自己就优先使用的权力。他打开电脑，按动启动键，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幅以蓝天绿水作背景的美丽图案。他刚要建起自己的文档，突然，随着一种可怕的怪叫声，电脑屏幕上溅满了血点，就像有人在房中遇刺，溅到窗口玻璃上的鲜血一般。欧阳教授尽管不迷信，不信鬼神之说，但看到那无数血点在电脑屏幕上恣意滚动和扩散，还是大吃了一惊。顿时，他那装满知识的头脑形成了一片空白。好在那血的画面没有维持多久，便自动消退。电脑也开始正常运转。
欧阳教授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大脑也像电脑一样转入正常。他开始聚精会神撰写论文。整个房间内，除了他敲击键盘发出的声音，再没有一丝杂音。他喜欢这种静谧无声的夜晚，这有助于他创作灵感的发挥，能让他一直不停地写下去。直到深夜一点多钟，欧阳教授才感到有些困意和疲倦。他来到房门外，站在二楼走廊上，伸了伸腿，揉了揉眼，活动了一下筋骨，朝楼下走去。这是他多年夜间加班养成的习惯。为的是在睡觉前，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放松一下疲劳的神经。
欧阳教授在不经意间，来到了一楼的学生教室门前。所有教室里的灯早已都熄灭，唯有靠西头的一教室内灯火辉煌。欧阳教授来到亮灯教室的窗前，透过明亮的玻璃，见教室内的讲台上，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正在讲课。他来这所大学后，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名教授，也不知道他的尊姓大名。他并听不到教授讲了些什么，只见教授的嘴一张一合，还不断打着手势。有时还回身在黑板上写些什么，可黑板上并留不下他的字迹。欧阳教授觉得十分奇怪，再看讲台下的课桌，全是空的，没有一个学生坐在课桌旁，就更加觉得奇怪。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又遇上这种奇怪的现象，不能不让他心惊肉跳。欧阳教授没有再到别处去散步，立马转身回到了二楼。回到宿舍后，他的心里就像浪潮般翻滚，久久不能入睡，老教授那清瘦的脸庞和右眉上方那颗硕大的黑痣，不时在他的眼前晃动……
第二天上午，他在学校食堂吃饭时，和另一名叫伍正阳的老教授谈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在一楼教室前的奇遇。他向伍正阳教授讲述了自己下楼的先后经过，讲述了灯下讲台上那个教授的身高、脸型，以及他右眉上方那颗硕大的黑痣。听着，听着，伍正阳教授那原来带有微笑的脸，开始变的庄重、肃穆，到后来让人看了感到可怕。欧阳教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急于知道有关老教授的情况。就问那名老教授是教那一个班级的，自己白天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到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如果真的是他，那才叫活见了鬼。”伍正阳教授像在说给欧阳教授听，又像在自言自语。“你指的是谁？”欧阳教授急问。“赵言，我指的是赵言，不过一年前他就去世了。”这回轮到欧阳教授瞪大了眼睛。接下来，伍正阳教授向他简单地介绍了有关赵言教授的情况。伍正阳教授说，赵言是这所大学里的资深教授，平时待人和气，与人为善，不管是在教授中还是在大学生中，威信都极高。自去年上半年开始，从神情上看，他变的有些闷闷不乐。有一天，他在校长室和校长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由于校长室的门紧闭着，没人听到他们争吵的内容。可有人见，他从校长那里走出来时，气的脸色发紫，极其难看。几天之后的一个深夜，赵言教授突然暴病身亡。
听了伍正阳教授的叙说，欧阳教授的心里一直不能平静。难道自己真的活见了鬼？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鬼”，可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电脑屏幕上那滚动的可怕的鲜血，教室里的灯光下那老教授清晰的身影，难道是自己的幻觉？不！决不是幻觉！他曾经站在科学的角度去解释这些奇怪的现象——已故赵言教授的身影重现教室，可能是他生前在那所教室里讲课的时间最长，他的身上散发出了无数颗人身分子，不断聚集并留在了讲台上的空间中，他暂时把这种分子命名为ZAO分子。赵言教授去世后，这种ZAO分子并没有随之散去，它在特定的环境下，即在特定的气候、光照、温度、湿度等条件下，就会重新组成赵言教授的身影，而这种用ZAO分子组成的身影，只有具有特殊眼型的人才能看的到，自己却恰恰具备了这种特殊眼型。当然，这只是他的一种假设，他还没有充足的理由去证明这种假设。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不再在这种找不出结果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这天中午，欧阳均生教授，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的电脑前，正打一份报告，觉得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见赵言教授站在背后，不禁毛骨悚然。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赵言仍然站在眼前，并离他是那么的近，是那样的逼真。欧阳教授正不知所措，就见赵言教授的手向电脑屏幕上指去。他手里的鼠标情不自禁地跟着那个神秘的手指移动，然后对准点击了一个奇特的符号，屏幕上便出现了以下一段文字：
去年的7月21日夜间11点半，我从校长办公室门前路过，听到房内传出了校长和一个女人激烈的争吵声，然后就是让人揪心的打斗。我走近窗口，透过明亮的玻璃，见校长正赤身裸体扑向年轻的小叶。小叶被追急了，拾起办公桌上的一只烟灰缸朝校长砸去。校长一歪头，烟灰缸贴他的耳朵飞过。校长早已气急败坏，逮住小叶，一把采住她那秀丽的长发，把她的头往墙上猛撞。一下、两下、三下，小叶的身子渐渐软下去，瘫倒在了地上。校长把手背凑到小叶的鼻子前一试，知道她已经死了，显的有些惊慌失措。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来，从桌面上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香烟，点烟时那双手明显在不停地颤抖，连续划了三根火柴才点着。吸完一根烟后，他起身把小叶拖到床边，又塞到了床下。
我见校长打开了房门，就迅速躲到了一棵大树后。校长站在门口，像在观察周围有没有人，又像在思考着什么，没多长时间，就朝校园的东南方向奔去。我本想跟踪校长，看他接下来要干些什么，又怕被校长发现，就原地静等。我相信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校长不会逃跑。只要小叶的尸体在他的床下，他一定还会回来作进一步的处理。这时，从另一个方向晃来一个人影，我怕被来人发现会节外生枝，便迅速离开大树，悄悄回了宿舍。
欧阳教授看到这里却没了下文。他就像走在一条路上，突然遇到了断头，没有了方向，心里便感到茫然无序。他在想：这段文字是不是赵言教授留下来的？如果是他留下来的，文中涉及的事件就一定是他的亲眼目睹。那么，在这以后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校长杀害小叶后，急于跑到学校东南方向去干了些什么？后来他又把小叶的尸体放在了什么地方？这件事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赵言教授的暴死是否与这件事有关？这些在欧阳教授的心里都是一个个解不开的谜。
欧阳教授因性格怪癖，加上来学校时间短，没多少人跟他谈的来，伍正阳教授却是一个例外。伍正阳是生物系教授，他们虽然不是一个系，却彼此谈的来。在多次的交谈中，他从伍正阳教授的口中，得知了学校内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伍正阳教授对赵言教授的暴死心怀质疑，还感觉到他的心里装有许多秘密。他想去找伍正阳教授谈谈，从他的口中了解一些情况，以破解自己心中那些谜团，可伍正阳教授到上海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还没有回来，他只有耐心的等待。
这天中午，欧阳教授正坐在电脑前制作教学方案，想不到伍正阳教授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非常高兴，因为他听说伍正阳教授已从上海回来，刚想去拜访,还没来的及。他立马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伍正阳教授说：“你先喝一杯水，稍坐，我马上就完。”“你忙，我今天早上刚回来，路上也累了，先到你的床上躺一下。”说完走进了卧室。
欧阳教授回到电脑前，利用三四分钟的时间完成了教案后，就到卧室去找伍正阳教授，可走到床边时，却让他大吃一惊。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哪里是伍正阳教授，分明是一具可怕的死尸。他见那尸体身穿一件紫红色的长袍寿衣仰身朝上，脸上蒙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草纸，两手平放在身体两侧，并各持一串长长的纸钱。两腿挺直，两脚并拢，脚掌与腿形成九十度直角，脚上穿着一双用粗布做成的寿鞋。鞋子上系着一根麻绳。他的脊背开始透凉，头脑胀大，头皮发麻，甚至感觉到每一根头发都立了起来。他不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他以为这是伍正阳教授的恶作剧。他壮起胆子，伸手掀掉了死尸脸上的草纸。这一掀，更让他出乎意料，难以置信。那是他在深夜教室里的灯光下见到的那张脸，也就是故人赵言教授的脸。脸上右眉上方的那颗黑痣，就像一个奇幻无比的魔影在他的眼前晃动，让他几乎失去了自制。他跑出了卧室，就像跑出了地狱，站在办公桌前大口地喘着气。
这时，伍正阳教授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欧阳教授用陌生的眼光望着他急声问道：“刚才你到哪里去了？”“我就躺在你的床上睡觉。”伍正阳教授答完，看到对方脸色苍白，神色恍惚，就关心地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没什么，没什么。”欧阳教授说完，和伍正阳教授并排坐在了一组沙发上。还没等欧阳教授发话，伍正阳教授就说：“我躺在床上，大白天的睡觉还做梦，竟然梦到了小叶子。”欧阳教授听了心里暗吃一惊，可他嘴上却问：“小叶子是谁？”伍正阳教授说：“小叶子原来是学校里的图书管理员。她是外地人，自从她来到这所大学后，就没见有什么亲戚朋友来找过她，也没见她因走亲访友出过远门。她虽然近三十岁了，却仍然独身。不过她没有结婚的原因，不是她长相不好，是她条件太高，一直没有碰到让她动心的男人。”“那她长的一定很漂亮。”欧阳教授问。“她长的确实很漂亮，”伍正阳教授接着说，“她的身材苗条，长发飘逸，胸脯丰满，肌肤白皙，特别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像会说话，发出的光能让男人神魂颠倒。”欧阳教授听到这里，又想起了在电脑上看到的那段文字。他不知道伍正阳教授说的这个小叶，和那段文字里的小叶是不是一个人。就又问：“我来之后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女人？我也去过几次学校图书馆，可哪里的管理员是个男的。”伍正阳教授说：“小叶半年前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至今杳无音信，你说的那个男图书管理员是后来顶上的。”
两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伍正阳教授刚要离开，欧阳教授却问：“你刚才说梦到了小叶，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梦到了她。”伍正阳教授说，“在梦里，小叶披头散发，脸上流满了鲜血，从一片草坪上一边哭着一边向我跑来，她嘴里还不断地喊着——我冤枉啊！我冤枉啊！被她这一惊吓，我就醒了。”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欧阳教授说完又问：“伍教授，能告诉我在我来之前，这办公室是谁住的吗？”
“赵言教授，就是我给你提起过的那个赵言。奥，对了，就连我刚才睡觉的那张床，你正用着的电脑也都是赵言教授用过的。”伍正阳教授突然问：“怎么？这办公室里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欧阳教授不愿把这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伍正阳教授也没多问。
伍正阳教授离去后，欧阳教授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感到自己来这所大学后，就像生活在一个虚幻缥缈的世界里，很难分清眼前发生的一些现象是真是假。但他肯定，这些现象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可怕的阴谋，他决心戳穿这个阴谋，让它真白于天下。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欧阳教授专门登门拜访了伍正阳教授。在他们的交谈中，伍正阳教授透露了一件让他十分感兴趣的事情。伍正阳教授说：“一天晚上，我到学校外面去办事，回来时已是夜里11点多钟。当我快要来到到校长的门前时，看到从校长门前的大树后闪出了一个人影。那天夜里月光很亮，我确信那个晃动的人影就是赵言教授。我看到赵言教授急匆匆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生怕被人发现似的。正在我心生疑窦之时，校长却从校园的东南方向走来，我急忙闪到了大树后，等校长走进屋关上门，我刚要离去，校长又突然打开了门，我以为自己被校长发现了，怕引起误会，吓的大气不敢出。可我在暗地里看到，校长出门时身上却背着一只大口袋，我当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校长背着口袋，朝着来时的方向急匆匆走去。我觉得校长的行踪诡秘，就暗暗地跟踪。很快，校长已越过了一片绿茵茵的草坪。我知道草坪的旁边还有些荒芜的空闲地，再往外就是高高的校园墙。就那个地方，不用说是在深夜，就是大白天也很少有人光顾。校长走进那块荒芜的空闲地，把背上的口袋好像丢进了一个坑内，然后就是用铁铲铲土填坑的声音。”
在伍正阳教授叙说的过程中，欧阳教授几乎没有插话。他惊喜地发现，他听到的这一切，正是电脑上那段文字没有讲完的话。接下来他又问伍正阳教授：“你觉得这件事与赵言教授的死有关吗？”伍正阳教授沉思良久才说：“我虽然不知道校长深夜埋在坑里的是什么东西，可我想赵言教授的死也许与这件事有关。”“为什么？”欧阳教授问。伍正阳教授说：“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很奇怪，第二天一早，我想去看个究竟，想不到赵言教授在我之前早已赶到了那个地方。我没有走近，就远远的站在一个地方看，见赵言教授正仔细观察那个填平了土坑。这时校长也去了那个地方，两个人像早已约好，又像偶然碰巧。他们在一起谈了一些什么，我站的远根本听不到。”“后来呢？”欧阳教授急问。“只有这些，没有后来，”伍正阳教授说：“不过，到了第三天夜里，赵言教授就暴病身亡。更奇怪的是，几乎是同时，学校图书馆里的女管理员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欧阳教授没再多问，他回到自己的宿舍后，心里畅亮了许多。他自言自语地说：“到时候了，这个谜团是到了揭开的时候了。”
这是一个周末的深夜，欧阳教授带着早已准备好的铁锨，悄悄来到了校园东南方那片草坪旁。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在那片荒芜的空闲地上，找到了那个动过土的地方。他相信在这土里面一定埋着一个屈死的冤魂。
欧阳教授开始一锨锨挖土。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心里不免有些恐慌，耳目也有所顾忌。挖了没多长时间，身上开始冒汗，他脱掉外套继续挖。挖到近一米深时，一股腥臭味钻进了他的鼻孔，他知道自己马上就找到目标了。可就在这时，他的头部不知被什么东西猛然一击，自己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现场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校长，一个是伍正阳教授，校长已经被人用绳子绑了起来。欧阳教授看到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他还是问：
“伍教授，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也许你也成了这坑里的冤魂。”伍正阳教授笑了笑说。
欧阳教授又看了看被绑的校长，伍教授明白他的意思，就说：“就在这个家伙从背后用一根木棍偷击你的头部时，我也从他的背后给了他一棍，这就叫以治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不给他一棍，我一个人还真绑不住他.”
欧阳教授感激地点了点头。
“你没事吧？”伍教授关心地问。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欧阳教授问，“接下来怎么办？”
“等着，我已经用手机报了案。“吴教授说。
这时，他们听到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作者：黄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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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9 21: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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